On the Other Way

至於愛情, 也是一樣

我從以前到現在, 就是情場敗將

追求從沒有一次成功

又不願意接受別人的感情

於是到了現在30歲, 連一個女朋友都沒交過

別問為什麼會這樣, 我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當然那一連串失敗挫折, 都不是什麼愉快的經驗

每每從傷痛中, 要花上很久時間

才有辦法復原走出, 然後

再去重複同樣的事, 一而再再而三

儘管現在想來, 有夠白痴可笑

但人在當事中就是無法看清一切

如此屢戰屢敗卻又打死不退

當然有許多原因, 但

很大一部分癥結

就在於寂寞感

沒有一個人天生不與它相伴

它的威力與壓迫, 也遠遠大過世上任何情傷

因此所有人, 不論有無察覺

都被它驅使著, 在愛情的世界裡

載浮載沉, 不斷尋覓


去年初, 又一次挫敗的經驗

使我的心情又大受震盪

所幸自己已不再是過去那個心浮氣躁的小毛頭

眼前的課業, 不論是論文還是創作

依舊有聲有色的完成

甚至在許多人都還在水深火熱趕進度時

我早就已經全部作好發表準備

只是情緒一直非常低落苦悶

當時, 為一解我在創作上所受的挫折

同樣惠我良多的畢製指導老師之一Kurt

推薦了我一本書, 也就是德國詩人Rilke所著的

"Letters To A Young Poet"

裡頭有10封Rilke與一位年輕詩人的書信往返

他們談創作, 談人生, 談寂寞

談如何面對他人的評論

內容之精采, 與其思想深度之深, 實在讓人難以想像

Rilke在寫出這些書信時, 年紀只有27歲

其中一個讓我印象非常深刻

也是我提過非常多次的觀念, 就是

"讓自己, 成為一個完整且自足的世界"

(原文是 For the creator must be a world for himself

and must find everything in himself and in Nature,

to whom his whole life is devoted.

創作者, 必須成為自己的整個世界

並在其中, 與大自然裡, 尋取萬事萬物

對他而言, 生命, 是完全貢獻的)


當時我為此深受感動, 並心生嚮往

加上之前那件自己作品, 被無法理解的老師

在課堂上妄加批評的事情

更加深了我無論如何都要達到這個目標的信念

於是, 我開始從實際生活裡

逐一斬斷自己, 對任何外在人事物的依賴

不論是信心上的依賴 -- 要得到他人的讚賞或認同

才能擁有自信

生活上的依賴 -- 這點本來就有持續在做

因為身處異鄉, 凡事本來就都得自己來

現在要做的, 是絕不抱怨

因為從前或多或少, 心中都還是會有無奈的感覺

最重要的, 情感上的依賴 --

接受寂寞, 因為那是人類與生俱來的, 一部份本能

從前我抗拒, 嘗試用各種方法, 想去解決它

沒有一次成功, 頂多是壓抑

現在, 我要完全與它安然相處

把它當作是我生命的一部份

再也不讓自己, 有一丁點因為寂寞

而想在情感上, 找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來寄託依附, 這樣的想法存在

那些我全都不需要

如今我, 就是一個完完整整的生命

沒有任何殘缺, 沒有任何

對外的需求


期間過程非常辛苦, 失敗挫折不在話下

但我做到了

我開始體會到, 自身, 在一個完整的生命狀態下

是能夠何等的滿足與少欲

也體會到, 心境的獨立, 能帶給人多大的自由

而不受外界干涉

最重要的, 也最讓我意外的, 竟是

我, 擺脫了寂寞, 與寂寞帶來的種種壓迫

寂寞自此, 也成為無的狀態

它依然存在, 依然存在我的生命裡

只是不起作用. 即使起作用

我也能在短時間內, 將它處理好

而後, 花了半年時間, 小心翼翼

檢視這些成果, 如同文章一開頭所說的

我發現, 自己文章裡

任何與寂寞, 有關聯的相關字眼

全都消失了

我連寫, 都沒想到要去寫它

詩作的內容風格, 也開始跟著大翻轉

從前, 只寫得出

與愛情有關的, 很情緒的東西

現在, 什麼題材都有辦法寫

且自然而然, 便可以將生命裡

嶄新的廣度與深度

帶入其中

隨後投稿台灣最具份量的詩刊

也就一次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