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寒假在惠特尼美術館看完Kiki Smith的25年回顧展後

就一直很想寫點東西來談論她

並不是因為喜歡她的作品, 甚至剛好相反

只是一直很想針對這個展發表一些想法

但那時還無法將心中模糊的感觸整理成文字

一來情緒被刺激的很激動

二來那時對藝術以及很多事的看法都才剛剛成形建立

不過現在作品看多了, 思考能力也有所提升

所以試著把那些原本無以言喻的感受敘述出來


雖然為了寫這篇文章, 我當時連跑惠特尼美術館兩次

也讀過一些關於她和她創作的介紹說明

但我仍會依據剛看完展時心底最原始的感觸來表達我的想法

而將那些既有評論都放一邊

因為我相信直接與作品接觸所感受到的會是藝術家最真實想傳達的意念

不論她本人是否有意識到





簡單介紹一下, Kiki Smith

1954年生於德國紐倫堡, 在美國紐澤西長大

被歸類為女性主義藝術家

使用媒材廣泛, 包含繪畫, 版畫, 雕塑, 錄像及電影

喜歡表現人體與體內器官, 特別是女性的

其中往往帶著政治或社會議題的暗示

此外創作主題還涵蓋生命, 死亡, 隱含宗教寓意的重生,及自然

台灣人應該對她很陌生





她的藝術地位無庸置疑, 作品成就各方面都已被藝術界肯定

更是美國最重要的當代藝術家之一

諸如MoMA, 惠特尼或古根漢美術館均有展出過並收藏其作品

但就我而言, 其實很明顯可以感受到

當她的創作進展到某一層次後

就一直被困在裡頭兜圈子

而且再也沒有走出來

不論是作品, 還是她本人都是


因為她不了解

生命的本質, 是複合且多元的

至少她沒有表現出來

這屬於生命的另一層真相與意義


可以輕易看出, Kiki Smith的創作

不論是繪畫還是雕塑

表現出來的形象多是畸形, 扭曲與痛苦

她的作品非常有力量, 尤其在展場中感受更是強烈

只是那不光僅是負面力量, 更像是黑洞的巨大引力

無時無刻都在壓迫觀者

在他們身上製造恐懼與不快, 並吸取能量


就舉她最喜歡刻畫的人體器官來說

當她用銅塑造出僵直漆黑的胃腸消化系統或是一個斑駁被對剖的子宮

或許會讓人反思, 這些器官在我們體內所扮演的角色

以及因它們所帶來的限制, 痛苦與污穢

就消化系統來說, 為了活著

我必須每天定時吃東西, 每天排洩

只要有一餐不吃, 我就會肚子餓

而餓的感覺讓人非常不舒服, 同時失去力氣

沒辦法好好去做其他事

吃太多消化不了會痛苦甚至嘔吐

吃了不乾淨的食物還會肚子痛生病

此外, 還得將剩餘身體無法利用的殘渣毒素排出

只要排洩不定時不順暢, 就會給身體帶來直接的不適與長期的傷害


但認識這件事實後呢? 我們應當何去何從?

就此唾棄厭惡自己的身體嗎?

還是悲哀的背負這些帶給我們痛苦卻又無法割捨的一切殘喘又憤世地活下去?

就像她創造出來的雕像一樣

滿面愁容, 倒懸, 低下頭永遠看不見臉?

關於這些是一片空白, 她隻字未語

連一點方向一點希望都沒有暗示

單從這點來看, 我實在感受不出

她對生命, 有任何所謂的憐憫


我是男生, 無從體會女生對自己身體的感受

但那半個子宮給我的感覺, 只像個牢不可破的死牢

僵硬, 乾枯, 像個標本

我無法想像, 從那之中可以孕育出任何生命或希望

更不用說把這樣一個沉重的鐵塊放在自己體內

會是怎樣的不便與折磨

可是, 這些器官所帶給我們的, 除了這些負面效用外

難道就沒有其他價值或值得我們肯定的地方嗎?

我們需要依賴這些不淨的器官讓身體得以正常運作

需要依賴那些疼痛來讓生命繁衍延續

光輝彰顯於痛苦, 生命的多元與價值

在於它是由許多正反明暗的特質共同組成

不單只有苦, 那不過是其中一小部分現象

神子在受難後一切就結束了嗎? 那不過才是個開始而已

可是在Kiki Smith的作品裡, 我看不見昇華

她僅止於在某些現相上不停打轉

不要說突破

連試圖挑戰的勇氣都沒有


人, 除了肉體狀態外, 還有精神存在

隨著時間逝去, 肉體會不斷腐朽衰老

但精神, 或許更精確一點, 靈魂

卻能夠永遠被提升, 那是生身為人最可貴的地方

把精神活得跟衰敗的肉體一樣痛苦, 無疑是另一種執著

比起渾渾噩噩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來說

並沒有高明到哪裡去


另外關於對女性的繪畫與雕像

我同樣可以清楚感受到她想表達的

受苦, 受壓迫, 恐懼

尤其是那件Lucy's daughters

一群黑黑小小看不清面容赤裸裸的女性身影擠縮在牆角望著整個世界

看到後我直覺的反應是想蹲下身伸出手去安慰她們

或試圖帶她們站更出來一點

雖然結果可能是讓她們更害怕地往牆腳躲去


可是接下來呢? 接下來呢?

難道身為女性要一輩子因自己的性別感到悲哀?

為自己受到來自文化或社會的各種不平等待遇哭泣?

為什麼Kiki Smith身為藝術家, 身為女性

在這個時候又沉默了, 不再言語?


同樣做為女性主義藝術家或以此為議題創作

不論是Marina Abromovic, Martha Rosler, Cindy Sherman, Pipilotti Rist

她們不但沒有一位在作品中自憐自艾

更都以自己的方式, 超越了性別束縛

對社會大眾與當權者表達出自身立場與強有力的訴求及不滿

這些都與我心中對藝術剛形成的想法不謀而合

藝術最終的目的仍在於指點人們一個可能的方向

而非限人於死胡同中

這也是自己不斷冀望能夠做到的


最後, 我想引用村上春樹小說

"1973年的彈珠玩具"裡面一段話

做個結束

也希望這個寓言式的小故事

能帶給大家另一個不同的思考方向


公寓流理台下就放有一個捕鼠器, 餌是用薄荷口香糖做的

因為我找遍一屋子, 除了這個以外, 再也沒有其他稱得上食物的東西了

好不容易才從冬天的外套口袋裡, 隨著電影票根一起被發現的


第三天早晨, 一隻小老鼠卡在那機關上

顏色就像倫敦免稅商店裡堆積如山的開絲米龍毛衣一樣, 還很年輕的老鼠

換成人類的話, 大約該是十五, 六歲左右吧

正是寂寞難當的年齡. 口香糖碎屑則滾在腳下


我無從了解被捕捉是怎麼回事, 後腳一直被鐵絲夾住

老鼠在第四天早晨死去, 牠的姿態留給我一次教訓


凡事必定要有入口和出口

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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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相簿"藝術" > "
美術館 & 藝術家"中

有更多Kiki Smith 作品的照片

有興趣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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