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禮拜五,傍晚

有位漂亮很會打扮的台灣女同學

穿了一件紫色手染,長及腳踝的民俗風長裙來學校

在一個轉角不小心瞥見後

雙眼就再離不開那搖曳的裙襬

兩學期跟她總共不說到十句話的我

破天荒主動上前奉上真心讚美


她顯得有點受寵若驚,也很開心

連腳步都跟著輕盈起來

笑容開燦

在角落我一直默默注視著

最後忍不住,對她說

妳勾起我好深的鄉愁


她錯愕,眼神中探出詢問

於是我再說

妳讓我好想念遠方的一個人


耳尖的同學聽見了

興奮地問

連不會講中文的都湊上前來


於是我輕輕說了

像微風悠悠

拂過水面

像一顆成熟松子落地

像個古老的床邊故事

只剩開場白仍流傳人間


"不行喔,再這麼說下去的話..."

有個聲音自心底傳出

於是沉默

不再言語

留下身旁滿被吊盡的胃口


****************************************************


"世界上一定有某種東西就是只能成為形象

你無法將它握在手裡"


這是<舞˙舞˙舞>中

主角對雪說過的其中一段話


為什麼女主角叫雪?

因為她無比聰明

因為她的心透明澄淨

因為她美的讓人心痛

因為她對所有人而言

都只能成為形象

她是個暗喻

一個純白無色

沒有溫度的暗喻

旁人只能靜靜在一旁

站著,看著

不論再如何小心翼翼地溫柔

一旦伸出手,下一刻

她就在你的掌心消失無蹤

即便是在最冷酷的寒冬

也不是能被踏實感受的


對自己而言

很明白那樣的形象

是怎樣的存在

在追逐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後


也許

現在仍在繼續追逐

在心裡的某個角落

就像千年女優裡的藤原千代子

用一生的時間

尋找一把鑰匙的主人

不停向前跑著

但心底卻清楚知道

那是永遠尋覓不得的東西

那是遠古祖先在基因裡寫下的記憶

是禮物,也是詛咒

一過青春期就被喚醒

沒人能躲過


塔可夫斯基在他其中一部電影中所描述的鄉愁

那被日夜思念著的

既是故鄉,也不是故鄉

是僅存在於某段特定時間與場所

的虛無飄渺

藉著某些特定形象

親愛家人的臉龐,門前蔥鬱的草地

午後窗前的陽光,迴廊上老舊的搖椅

不斷不斷

在心中一次次重複

無奈的是,這樣的思緒

既無法將人帶回過去

也無法向前進到什麼地方


就算終其一生

再也不伸出雙手

逃不過的

卻是心中那份永遠的鄉愁

古老的記憶

這是世間凡人們共同的悲哀


花了很長時間

我改掉自己的悲觀多愁

轉變成樂觀善感的人

我知道自己是幸福且幸運的

也明白無病呻吟式的哀愁

只不過是來自自身的迷惘與無知

確實生命中有太多事

無法盡如人願,讓人身不由己

但,我們能夠做到的

其實也比想像中還多

我們可以微笑

我們可以面對


至少

每到某個時節

就有機會相會

即便離開

只要冬天到來

仍會默默想起

那猶若天使羽毛般

緩緩飄落人間的





最後

就借用千代子在劇中的最後一句台詞

稍做修改,作為結束


"有沒有找到

已經不再重要,或許

我最喜歡的

是不斷追尋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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